太宗威容俨肃,百僚进见者,皆失其举措。太宗知其若此,每见人奏事,必假颜色,冀闻谏诤,知政教得失。贞观初,尝谓公卿曰:“人欲自照,必须明镜;主欲知过,必藉忠臣。主若自贤,臣不匡正,欲不危败,岂可得乎?故君失其国,臣亦不能独全其家。至于隋炀帝暴虐,臣下钳口,卒令不闻其过,遂至灭亡,虞世基等,寻亦诛死。前事不远,公等每看事有不利于人,必须极言规谏。”
贞观元年,太宗谓侍臣曰:“正主任邪臣,不能致理;正臣事邪主,亦不能致理。惟君臣相遇,有同鱼水,则海内可安。朕虽不明,幸诸公数相匡救,冀凭直言鲠议,致天下太平。”谏议大夫王珪对曰:“臣闻,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是故古者圣主必有争臣七人,言而不用,则相继以死。陛下开圣虑,纳刍荛,愚臣处不讳之朝,实愿罄其狂瞽。”太宗称善,诏令自是宰相入内平章国计,必使谏官随入,预闻政事。有所开说,必虚己纳之。
贞观五年,太宗谓房玄龄等曰:“自古帝王多任情喜怒,喜则滥赏无功,怒则滥杀无罪。是以天下丧乱,莫不由此。朕今夙夜未尝不以此为心,恒欲公等尽情极谏。公等亦须受人谏语,岂得以人言不同己意,便即护短不纳?若不能受谏,安能谏人?”
贞观八年,太宗谓侍臣曰:“朕每闲居静坐,则自内省,恒恐上不称天心,下为百姓所怨。但思正人匡谏,欲令耳目外通,下无怨滞。又比见人来奏事者,多有怖慑,言语致失次第。寻常奏事,情犹如此,况欲谏诤,必当畏犯逆鳞。所以每有谏者,纵不合朕心,朕亦不以为忤。若即嗔责,深恐人怀战惧,岂肯更言!”
贞观十六年,太宗谓房玄龄等曰:“自知者明,信为难矣。如属文之士,伎巧之徒,皆自谓己长,他人不及。若名工文匠,商略诋诃,芜词拙迹,于是乃见。由是言之,人君须得匡谏之臣,举其愆过。一日万机,一人听断,虽复忧劳,安能尽善?常念魏徵随事谏正,多中朕失,如明镜鉴形,美恶必见。”因举觞赐玄龄等数人勖之。
贞观十七年,太宗问谏议大夫褚遂良曰:“昔舜造漆器,禹雕其俎,当时谏者十有余人。食器之间,何须苦谏?”遂良对曰:“雕琢害农事,纂组伤女工。首创奢淫,危亡之渐。漆器不已,必金为之;金器不已,必玉为之。所以诤臣必谏其渐,及其满盈,无所复谏。”太宗曰:“卿言是矣。朕所为事,若有不当。或在其渐,或已将终,皆宜进谏。比见前史,或有人臣谏事,遂答云‘业已为之’,或道‘业已许之’,竟不为停改。此则危亡之祸,可反手而待也。”
吴兢(670—749),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人。唐朝著名史学家,武周时入史馆,修国史。耿直敢于犯颜直谏,政治上颇有献替,他的直言敢谏,不愧为一代诤臣。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生卒】:670—749
唐汴州浚儀人。武則天時入史館,編修國史。中宗時歷右補闕、起居郎、水部郎中。玄宗時官衛尉少卿,兼修文館學士,累遷太子左庶子。初與劉知幾等撰《武后實錄》,所述張昌宗誘張說陷魏元忠事,直書不諱,后張說為相,屢請更改,均遭拒絕。嘗私撰《唐書》、《唐春秋》,未成,以書事不當貶荊州司馬,仍修史不止。天寶初,入為恒王傅,猶求還史職。有《貞觀政要》等。
《唐詩大辭典修訂本:》【生卒】:670—749
汴州浚儀(今河南開封)人。初為右拾遺內供奉。中宗神龍中遷右補闕,預修《則天實錄》。書成,轉起居郎。俄遷水部郎中。玄宗開元三年(715)拜諫議大夫,后兼修文館學士,歷衛尉少卿、左庶子。十七年,貶荊州司馬,歷臺、洪、饒、蘄四州刺史,遷相州長史,封襄垣縣子。后入為恒王傅。天寶八載(749)卒。生平見新、舊《唐書》本傳、《唐會要》卷六三。善文,尤以史才稱。《新唐書》本傳稱“敘事簡核,號良史。”《新唐書·藝文志》著錄其《樂府古題要解》1卷、《唐名臣奏》10卷,《郡齋讀書志》又記其《開元升平論》1卷、《古樂府》10卷、《貞觀政要》10卷等。《樂府古題要解》、《開元升平論》、《貞觀政要》三書今傳,尤以《貞觀政要》為著稱。《全唐詩》存詩2首。《全唐詩續拾》補斷句2。
《大辞海》:吴兢(670—749)唐史学家。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市)人。武周时,入史馆,编修国史。中宗任为右补阙、起居郎、水部郎中。玄宗时,任卫尉少卿,兼修文馆学士,累迁太子左庶子。初与刘知几等撰《武后实录》,所述张昌宗诱张说陷害魏元忠事,直书不讳,后张说为相,屡请更改,予以拒绝。撰有《贞观政要》等。
《中国人名大词典》:(670—749)唐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人。武周时因魏元忠﹑朱敬则荐,入史馆,修国史,迁右拾遗内供奉。中宗神龙中,改右补阙,曾谏中宗勿疑相王(睿宗)。累迁起居郎。玄宗初立,又上疏请提倡直谏之风。后为太子左庶子。他与刘知幾共事多年,撰定《武后实录》,述张昌宗诱张说诬证魏元忠事。后张说为相,屡次情商改写,均遭拒绝。长安﹑景龙时,武三思等监领史馆,多所干预。他不得志,私撰《唐书》﹑《唐春秋》,未成,玄宗时始得续撰。久之,以书事不当,贬荆州司马,仍修史不止。累迁洪州刺史,以故调舒州。天宝初,入为恒王傅,犹求还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