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言,而可终身行之者乎?圣门高第,固尝有如是之问矣。近代有行之者,司马君实之类是也。盖人之一生,苟有得于一言而合于道,则其生平精神、心术、凡见诸行事者,莫不于此取则焉。故虽一言也而可胜用哉!君实之于实,自为儿时至于相天下,终始惟一言也,然则守约之道,顾不至当欤?
吴君礼逊,佳子弟也,学殖之务,尤孜孜焉。尝请于予曰:“吾于逊一字也,深有慕而未能愿,仍逊以自号,何如?”余曰:“旨哉言乎!非所谓一言而可终身行之者乎?”夫逊也者,吾党之士入门第一义,出门第一程也。在《礼》“入学鼓箧”,即以逊为先。《说命》亦曰:“惟学逊志。”盖吾之于道,慊然如有所不知,而后人告我以知;退然如有所不能,而后人告我以能。谦以受道,抑以从人,兹非入门之第一义乎?夫子曰:“义以为质,而逊以出之。”义之在人,犹物之有干也。然辞焉而弗婉,色焉而弗愉,则严者愈严,而义有不可直遂者矣。婉辞足以达意,愉色足以致和,兹非出门之第一程乎?
今吾礼逊学道,则犹升堂而望入室者也。涉世则积跬步,而至千里者也。虽然,逊以出之,又不可不信以成之也。信以成之,则如君实之守其实而后可也。孟子曰:“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吾于是亦云。
元瀏陽人,字原功,號圭齋。幼從張貫之學,有文名。仁宗延祐二年進士,授平江州同知。歷蕪湖、武岡縣尹,入為國子博士、監丞。順帝至正間,以翰林直學士與修遼、金、元三史,任總裁官。三史成,升翰林學士承旨。歷官四十余年,凡宗廟朝廷文冊制誥,多出其手。海內名山大川,釋老之宮,王公貴人墓隧之碑,得玄文辭以為榮。有《圭齋文集》。
元詩選:玄字原功,宋執政文忠公同族,遷于潭州之瀏陽。生十歲,有黃冠者見之曰:「是兒神氣凝遠,目光射人,當以文章冠世。」延祐乙卯,以鄉貢首薦登進士第。除同知平江州事,調蕪湖、武岡二縣尹。召為國子博士,遷翰林待制。天曆初,授藝文少監,纂修《經世大典》。至正初,以學士告歸。詔修宋、遼、金三史,起為總裁官,拜翰林學士承旨。屢乞休不允,竟以中原道梗,卒于大都寓舍,年八十五,時至正十七年也。贈大司徒、柱國、楚國公,諡曰文。初,虞文靖公為國子助教,其父井齋先生教授于潭,見原功文,大驚,手封一帙寄文靖曰:「他日當與汝並駕齊驅。」由是文靖薦之于朝,聲譽赫赫然相埒,卒如井齋言。原功歷官四十餘年,三任成均,而兩為祭酒。六入翰林,而三拜承旨。屢主文衡,兩知貢舉及讀卷官。當四海混一,文物方盛,凡宗廟朝廷雄文大冊,播告萬方制誥,多出其手。金繒上尊之賜,殆無虛歲。海內名山大川釋老之宮,王公貴人墓隧之石,得其文辭以為榮。片言隻字,流傳人間,皆知寶重。宋景濂序《圭齋集》云:公之文自擢第以來,多至一百餘冊。藏瀏陽里第,盡燬于兵,此則在燕所錄。自辛卯至丁酉,七年間所作耳。然則當元季之亂,名公鉅卿之文,其厄于兵燹而不得傳者,又可勝道哉!
御選元詩姓名爵里:字原功,潭州瀏陽人。延祐乙卯以鄉貢首薦登進士第累遷翰林待制以學士告復起為宋遼金三史總裁官拜承?卒贈大司徒柱國楚國公諡曰文有圭齋集